的冯司二说:“不要等冯乡长啦,我们下吧。”
等他们从井下出来,项明春感到经历了两种人生。与井下的阴暗潮湿相比,在蓝天白云下,山坡上风和日丽,郁郁葱葱,鸟鸣虫叫,几头牛和一群羊,安详地啃着青草,一片生机盎然。项明春感慨地想,这工业社会真的不如农业社会,在和平环境下,人们同大自然和谐相处,根本不会人为地造成各种伤亡事故。
回到黄公庙街上,天已经黑了。冯司二说,机关食堂肯定封火了,我们到招待所吃一点吧。车子就直接开进了乡招待所。
项明春刚下车,张振亚马上迎了上来,项明春突然记起了这个家伙上午就来了,原来还没有走,自己忙昏了头,把人家来访给忘记了。心里泛出一些歉意,拉着张振亚的手说:“对不起,慢待了。走,我们一起吃饭去,我陪你这个老伙计喝两盅。”
张振亚说自己已经吃过了,留下来主要是想同项书记单独谈谈,求项书记帮个忙。
项明春不知道这家伙有什么体己话要说,就让冯乡长他们到餐厅去吃,自己开了一个房间,让服务员送来了一碗项明春爱喝的肉片汤和两个小蒸馍,边吃边和张振亚聊。在张振亚还没有开腔说事的时候,项明春心里就开始盘算,也不知道这个政治上不成熟、行为乖张的老兄要求他办什么事儿,如果不是原则问题,答应他就是了,如果是不好办、不能办的事情干脆拒绝,得罪他也不怕,省得他像个黏虫,缠着你不放。
张振亚说:“明春啊,咱们一前一后进的县委办和政府办,你现在都当上书记了,我他妈的连个副科级都不是。你说,我怎么这么倒霉呢?一篇文章一场酒,得罪了两个不该得罪的领导,总是犯到人家的手底下。”
项明春记起了张振亚因为一篇经验材料得罪秦主任的往事,肚子里嘀嘀咕咕地好笑:“哦,我知道了,你确实得罪过秦主任,可现在秦主任已经作古了,你头上的乌云不再笼罩了哇。”
张振亚懊丧地说:“我也是这么想的,原以为秦主任这么一走,新来的领导就不会有什么阴影了,谁知来了个庞主任,仍然是我的克星。你不知道,我因为那次喝酒,同样把庞主任得罪得更厉害,庞主任到政府办上班以后,从来没有给我好脸色看。”
在张振亚絮絮叨叨地说那次喝酒和庞玉立差一点打起来的事情时,项明春记得确实听说过这件事儿。
那是庞玉立在当乡长的时候,有一次进县城办事,吃饭前拐到了政府办。政府办原来一般不管乡镇干部的饭,后来,秦主任看到县委办史主任对乡镇党委书记很热情,就向县委办学习,对乡长们到机关来,也非常热情,一定要招待一番。
这一天,政府办只有一名姓邹的副主任在家,说什么也要陪庞玉立吃饭喝酒。庞玉立带去了四个人,乡里的干部酒量偏大,那个副主任觉得难以斗过,想多找几个人作陪,免得自己孤军奋战,全军覆没。偏偏机关里没有多少人了,只得临时拉了这个经常并不安排陪客的张振亚当差,并且偷偷地嘱咐他以客人为主,把酒敬出去才是本事。张振亚心领神会,决心要大干一场。
张振亚酒量不大,没有几杯酒下肚,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。轮到给庞玉立敬酒时,满满地倒了一泡子,硬逼着庞玉立喝下去。庞玉立当然不干,三句两句两个人就说戗了,张振亚把这一泡子酒一口气喝了下去“啪”的一声把高脚杯子摔了,骂道:“你算老几!小母狗啃花轿,不识抬举!”
庞玉立一把攥住张振亚的衣领子:“你骂谁?老子在乡里是老二,在你面前永远是老一!”